萧长耀今日的衣着,看上去很是随意,一袭淡黄色的宽大鹤氅,红底缂丝,上绣宗彝黼黻,在摇曳的灯光下,赫然醒目,一条明黄色的发带,垂于脑后,仿佛与他身上那件淡黄鹤氅融为一体;这一身装束,虽不如衮冕威严,却也是别具风采,集潇洒、不羁、疏阔于一体。
此时的萧长耀,全然不似一位帝王,倒更像是一位隐士。
天子足下生风,当走到那方红木矮几之前,萧长耀放下油灯。
烛火愈明。
只见,小小的红木矮几,平摊着一幅“北境地图”,借助明亮的烛火,上面的城郭州郡、山川河流以及关隘镇甸,尽收眼底,勾勒得一清二楚;而在地图的旁边,放置着两盒棋子,一个黑盒,一个白盒,黑盒装白子,白盒装黑子。
与此同时,皇帝陛下的身畔,沉静地站着一位头戴黑褐鹖冠,身着武弁元服的青年武官;他的目光凌厉,眉宇颇有几分英雄之气,身形笔挺如矛,腰身矫健有力,一看就是自幼勤于弓马骑射才炼就出来的一副钢筋铁骨。
这位年青的武官,不是别人,正是朝廷武勋子弟中突兀崛起的新秀,今上为储副时的东宫千牛备身,中山王李云超之嫡孙,韩国公李元忠之子,时年二十九岁的云州都督、营田大使、权知云州刺史——漯阴侯李怀光。
萧长耀凝然负手而立,静静地俯瞰着北地河山的大漠瀚海,注视着这片历经三代帝王不懈奋战才打下来的鸿图霸业,迟迟未语;许久,他缓缓收回视线,伸手指向云州一带。
“云州,国之北塞,户口三十万,南邻沙漠,北踞秦藩,经略险阻,理极艰危。此处虽为四战之地,却也是历代兵家死争之要冲,这个……朕就不必多说了,你肯定比朕清楚。”
大周天子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
“刺史……,你代了三年,可是兵权依旧握在他萧长陵手中,茶马虽是民政,却关乎朝廷命脉,前方一旦有事,军马,便是重中之重。朕从前就说过,‘北境主帅,国家重器,得贤则中原可定,势弱则社稷同忧’,可是显然啊,朕的那位二弟,这几年养得是越来越肥,胃口也越来越大,大周北境的三州之地,已经满足不了他的狼吞虎噬了。”
“怀光。”
忽而,一袭淡黄鹤氅的青年帝王,眼神平静,两指并拢,伸手探向身前就近的棋盒,捻起一枚黑子,轻轻落在了那处毗邻三州最近的军事要塞——“云州”。
“朕把你放在这里,你可明白朕的用意?”
李怀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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