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有倚仗,再恨,也该有度,一旦过度,便只会让自己至于尴尬之地……我今日坦诚以待,清河崔氏大小房往平原是真的,但只是求平安而已,却因为你的作为,反而把他们推到了对面,二十六二十七都是没见识的,见了刀杖连回来都不敢回来,在将陵只是被张三这种人物搓扁揉圆,已然将家中田宅、财物,乃至于多少修行者,多少丁口一一报过去了,你这是拦住了,还是推过去了?”
曹善成气急败坏:“崔氏自投敌,还要怪我执法严密了?”
“你若是真的执法严密,只去将武城的崔氏宅邸抄了便是!”崔二郎毫不留面。“你自己都知道,你抄不动!那里面有一个连我都不晓得是宗师还是成丹的前东齐大都督坐镇!明知道自己没本事做什么事非要去捅一下,何苦来哉?!”
城南高楼上,一时寂静无声。
而不知道隔了不知道多久,曹善成方才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崔肃臣一字一顿来言:“义之所在,明知不可往而往……崔二郎,有些道理,我觉得你这种世家子是到死都不会懂的,反倒是对面的贼首张三郎,虽然份属敌我,可看他行事,却一直还有几分这种气势!”
话至此处,其人不顾对方反应,复又指着对方扭头来看自家郡丞:
“孙郡丞,我知道你上次有些话没有说出口,我也知道你优待保护他的心念所在,不就是觉得,大魏崩坏至此,全都是圣人无德,自家惹出来的吗?不就是觉得,大魏是圣人的大魏,朝廷也只是圣人的朝廷,他自弃之,我们何必如此尽心尽力吗?
“而我今日也不准备与你说什么大道理,只是想问你,如薛常雄之关陇将种跋扈无知,如此辈世族之首鼠两端,就对这大魏的局面没有半点责任吗?
“假使食肉者……不必肉食者,假使食官禄者人人遵纪守法、忠心体国,莫说那样之下圣人断不会胡作非为,便是圣人心思摇摆,也断不会让这天下如此不堪一蹴的!”
说完,这位公认的河北最知兵郡守之一,最忠心郡守没有之一,便径直转身下了楼。
孙郡丞被最后的质问既压得心里难受,又极度不忿——他当然对对方现在还维护那个自弃天下的暴君感到难以接受,却又非常清楚,如果说以尽忠守责来质问其他官僚军将,曹善成绝对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
三征之后,河北曹善成,东境张须果,如是而已。
然而,一想到眼下的局势,以及这位郡君几乎注定的结果,孙万寿复又暗然神伤,只能掩面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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