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明安怔住了。
他盯着那张躺在聚光灯下的琴谱,几乎能背出来每一个音符的位置。黑色的音符埋藏于鲜艳的血迹,仿佛凝固的淤泥。
他记得这张谱子。《月光》的难度不低,那些长音与停顿他很难弹好。于是,忍受不了杂音的女人站了起来,拿出了木条。
“啪!”
“为什么弹不好!”
“啪!”
“你根本就没认真弹!”
“啪!”
“多少次了还犯低级错误!能不能长点脑子!”
“啪!”
琴谱落到地上,血滴染透纸面,他忘记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姿态、什么表情,只记得永无休止的疼痛、一直往下滴落的血。
“——为什么弹了那么多遍了,还是弹不好,你是在浪费你的天赋,知道吗?妈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吃着家里的,用着家里的,你就是这样回报妈妈的?以后邻居问起来,‘望安啊,你家孩子琴学得怎么样了?’,难道要我扯谎吗——我生了一个根本不会弹琴的孩子!你这个样子,妈妈根本就拿不出手!”
“——有的孩子六七岁就上台表演了——还是因为你不够努力,在学校浪费的时间太多,回来写作业写到那么晚!”
“——那些题目有那么难吗?你们班长比你聪明太多了,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庸才……天天在家闷着,也不想着与人交际,将来怎么找到好工作,哪个岗位愿意要你……”
从来都是这样。
明明只是弹错几个音的问题,在她的怒火下,很快延伸到他的学习成绩,再延伸到他的性情与人品,进一步无限发散到他的人生、未来、前途。然后把过去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拿出来骂,好像只要弹错几个音,他就变得一文不值,什么都做不好。
当她开始怒骂,他说什么都是“顶嘴”、“不孝顺”、“要气死妈妈”,什么都是徒劳。
哪怕他好好讲道理,她都会用怒音盖过去,进而骂到“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就这么叛逆,以后该怎么办”、“妈妈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知感恩”……
然后,只剩下沉默与鲜血。
他知道她有精神疾病,所以很少反驳,但总有发生摩擦的时候,哪怕他只是没洗好碗,都会被指着头骂半个小时。
只有父亲会护着他。但父亲很少在家,当她不高兴的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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