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整夜没睡,每隔一小时就要问问。周青峰不耐道:“好着呢,就是饿了。
这寨子里的官军被我杀溃,又救出十几个被困的流民,正让他们给老子弄些吃的。”
听着周青峰已然平安,秋林忙道:“主上,我在船上不安,想去您那边。船上有干粮,可以给您送去。”
周青峰想了想,应允了。
过了大概一小时,秋林打着火把,带着同样睡不着的钟阿四和毛三,深一脚浅一脚的出现在哨寨外。
寨子内外都是死状怪异的尸体,别说胆小的毛三,就连钟阿四也觉着心惊肉跳。
尤其看到倒在地上的人骨肉汤,钟阿四当场晕了过去,毛三则跟入魔似的,僵在原地,皮肉颤抖。
周青峰则在打坐,超度在这哨寨内冤死的魂魄,净化此地——不超度不知道,只这小小的寨子里,近三四月来死了不下五六百人。
超度获得的功德也不留着,他将几具胡人士卒的尸体垒个肉台,自己在上头打坐,伸手轻抚几名流民的额头。
好些流民精神失常,硬是被这功德灌顶给大大缓解。
周青峰自己呢,一边给人抚顶,一边啃咬烧烤的大腿骨。他吃相极为凶狠,大口一张,恶狠狠咬下一块,在嘴里硬嚼硬吞。
秋林大惊,“主上,你吃的是啥?”
“人肉啊,我也尝尝是啥滋味。”周青峰说着话,又咬一口,“那些冤魂向我倾诉生前受的苦。
他们每日劳作,勤缴税赋,营建家园,娶妻生子......他们没任何过错,不应受此磨难。
可这哨寨里的士卒以人为菜,以血为食,最自私自利的反而活了下来。我愤懑不过,就想试试他们的肉好不好吃。
岳武穆诗里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不知道他吃没吃过,但我现在真吃了,跟鸡肉猪肉没啥两样。”
话语间很是平静,却难掩言语背后的愤怒。
秋林只觉心疼,“主上,你这是何苦?快把那肉放下,我给你带了干粮,有真正鸡肉猪肉坐的肉脯。”
“何苦何苦,我只觉难受,心中不平。恨豺狼,恨官蠹,恨乱世,恨自己为何要目睹这一切。”
周青峰眼眶湿热,又把手里的大腿骨递给旁边的许清阳,“来,你也尝尝这仇人的血肉,并无什么特别。
都是爹养妈生的,有啥不一样?吃便吃了,怕他个球。就算是变了厉鬼凶魔,老子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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