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低头饮茶。
王文娟丝毫未觉,仍然滔滔不竭:“话说回来,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书馆,沉稳持重的先生一心系在学生们身上,欢蹦乱跳的学生们也是一心系在先生身上,走哪儿都要引着带着,两下里就像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都扣了环儿了!”
激得子猷猛然笑出来,差点呛着。
“好口渴,来讨哥哥嫂嫂一杯茶吃。”少姝忽摇摇摆摆地疾步而至,不由分说,抢在手上先咕咚咚灌下去半钟。
“慢点慢点,这边还有。”王文娟抽出一方锦帕,在少姝汗涔涔的额角印了印,又亲热地拉她挨着坐定,“由得他们自己闹去好了,妹妹在这儿歇歇,陪我和你哥哥消消停停地聊会儿天,岂不好?这么多人上山来过节,承蒙三叔母和妹妹款待周到,这几日过得尤为舒畅惬意,我心中唯有道不尽的感激。”
“嫂嫂怎么还同我客气起来了,快不要外道才是。”少姝笑盈盈,着忙地摆摆手。
王文娟爱怜地端详着小姑子,虽布裙荆钗却难掩水灵,由衷赞道:“嫂嫂这年纪上下,也见过不少的闺阁中人,思量来,都过不了我们少姝,妹妹,你怎么长得这么好哇?”
少姝莞尔:“我成日里胡打海摔惯了,就以这副尊容——嫂嫂万勿取笑了。”
“少姝,你嫂嫂的意思,是说三叔母的病势近年渐有回转,可见你懂事孝顺,自是难得。”子猷添上一句。
“哪有,小妹实在担不起这一‘好’字。嫂嫂是没见过,我也有很弄性尚气的时候,毛病一大堆,扰得妈妈头疼。”少姝顿了顿,蓦地搅起心事,渐渐垂下头去,动情诚意道,“再者,我也常羡慕兄弟姐妹们,他们在馆中无忧无虑的读书用功,什么也不用操持……每思想处,愧怍得无可如何,也是有的。”
子猷先是愕然,思量后不由喟然而叹。他能懂得少姝心中的复杂纠结,她不是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做了多少,却仍觉得不够,背负着极大的责任心,甘愿朝她认为的真正的“好”勉力迈进,没完没了同自己较劲,且停不下来。
“不妨事,人之常情而已,晓得自省,表明人始终往上走哩。”王文娟善解人意,温语安慰着,更觉少姝心胸珍贵宽大。
“那,快不用说我了,我听妈妈说,哥哥嫂嫂事务日盛,又不畏勤苦,也要善加珍重保养才是,妈妈她就是在我身上太过用心了,方遭了这许多罪……”少姝哽咽。
王文娟爱怜地伸手在少姝背上来回轻抚,少姝抬头腼腆一笑,心绪慢慢平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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