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了下来,在一片废墟里分外扎眼。
幸存下来的人们大多安置在这里,何五妹和老医官也在此救治伤患。
华翁从不提及过去,但他生前,一定是个娴熟的官僚。
灾后种种被他安排得面面俱到、井井有条。
可大伙儿这番回来,却远远听着一阵喧嚣与谩骂。
莫非有人闹事?
大伙儿吃了一惊,赶紧过去,却见灾民们群情汹涌围着几辆马车,华翁冷着脸立在邸店门口,手下的帮众正在竭力维持场面。
城里传言,十三家出面召见了诸家商会,调拨了物资赈灾。
眼前的车队莫非就是?灾民们可是见物资僧多肉少,所以发生了哄抢?
可细细一瞧,众鬼都明白了并非如此,概因那车队里有一个万万不该出现的人。那人骑着高头大马,坦着两膀刺青,正是“天不收”罗勇。
找旁人一问。
这厮混进了车队,待华翁出面时,突然跳出来,借着赈灾的名义,恬不知耻又要来赚取地契。
“丧天良的狗贼!谁不晓得,就是你们放的火!”
谩骂声汹涌如怒潮。
要不是褐衣帮拦着,要不是赈灾的车队,要不是天上盘旋的巡神,周遭的活人与死人早就一拥而上,将这厮撕个粉碎。
没想。
“放你娘的屁!”这厮当真大胆,千夫所指仍是肆无忌惮,反口嗤笑,“我看是尔等咎由自取!”
此言一出,譬如火上浇油。
失去子女的老妪哀嚎着呕出刻骨的怨毒。
带着烧伤的男人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扁担。
褐衣帮的帮众们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或说,不愿支撑。
罗勇不紧不慢道:
“尔等莫非忘了‘回禄钱’?”
满场汹涌顿时一滞。
在钱唐,虽少皇粮国税,但孝敬鬼神的却一点不少。做红事,要缴喜钱;做白事,要缴煞钱;出门买卖,要拜掠剩鬼;搬家移宅,要供喧腾鬼……可说衣食住行,样样都有鬼神伸手。
而所谓回禄,即是火神。
罗勇洋洋高据马上,马鞭随手挥指。
“是你缴过?”
老妪止住了咒骂。
“还是他缴过?”
男人茫然松了扁担。
人群沸腾的怒火好似遭了拂晓那一场秋雨,烟消雪融。
罗勇还在高声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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