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吧。”
干巴巴的安慰李长安自己都不信,更何况女尼。
“回不来的。”
她轻轻托着拾得。
“早些年前,贫……奴在春坊河畔也曾有一间院子,年纪渐大,调教出了一个女儿,唤作涟漪,时人见了,谁人不赞一声才貌绝伦?可也在那年鬼王宴,被使者掳走绝迹人间,奴生计无着,只好投入了这咸宜庵。前些年,一位自鬼王宴归来的豪客提起,他曾在席间见到涟漪,已是窟窿城的鬼技。”
她的神情平静仿佛大殿上的无目观音。
“窟窿城容不下活人,难道还容不下死人么?”
李长安沉默稍许。
“听闻十三家与鬼王有约定,六十四寺观与窟窿城互不侵扰……”
话方脱口,李长安便意识到自己犯了蠢,摇头换了问题:
“无尘呢?”
“一早便托人给无尘大师送了消息。”女尼回答,“尚无回音。”
“清净僧怎能我们这等女子脏了足袜?”
却是旁边一个尼姑嗤笑插话,女尼立即呵斥。
“休得胡言乱语!”
她为道士解释:
“无尘大师一向以为鬼王是钱唐万恶之首,窟窿城是天下至污至秽之所,大师又惯来高洁自矜。”
李长安明白了女尼的意思,也明白了她的平静。当身边所有人、所有公理都依靠不上,所剩下的也只有忍受。毕竟无论是作为技子、作为鸨老、作为尼姑,她都是用忍受来活着。毕竟钱唐百万人与鬼,谁不是在默默忍受呢?
李长安不喜欢忍受,他问起鬼王宴的诸般事宜。
女尼大半生都在欢场渡过,识得许多权贵豪商高僧羽客。
鬼王宴年年举办,没甚新意,内容也无隐秘,但窟窿城本身深藏在钱唐地下错综复杂的沟渠隧道中,无有指引,不能抵达。
一番询问,李长安颇有所得,但缺少最关键的一点。
他若有所思,告辞离去,却被女尼叫住。
“拾得今早去城外寻道长,无非是素女与黄尾时时提起,说您任侠仗义又术法精深。但道长或许不知?那鬼王座下有四十九位使者,俱是杀人如麻的大鬼,更兼爪牙无数。这些年,多有法师躲避战乱迁入钱唐,为打响名气与窟窿城为恶,可不到一两年,通通没了消息。”
“道长本领再大,却也是势单力孤,何必白白抛掷了性命?若真顾念素女的情分,不如将来多多照料慈幼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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