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辽人了,他们也是闻所未闻,也就是眼前这位已经折腾出了天雷和火炮,所以他们才不觉得太过离奇,可仗都打到这份儿上了顾怀还是死死捂着,今天才拿出来,未免也太信不过他们这些朝廷官员了。
“还差得远,起码要再花上几年时间一点一点改进,才能让步卒有完全抵抗骑兵军阵的能力,”顾怀摇摇头,“眼下只能说勉强够用...甚至要不了多久,辽人或许就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这个办法顾怀当初也用过,他不相信辽人用得还不如自己--就是当初平定两浙时缴获的那批铁浮屠全身马铠。
火绳枪还是太过原始,只要折腾出完整编制的重骑兵,堵上马耳冲锋,简陋的线列步卒根本没办法拦得下来,除非是地形复杂的山地或者民居,可大魏京城旁边全是平原,实在是无险可守。
原本的历史上,骑兵完全退出舞台,是因为出现了马克沁机枪,有了那个东西,步卒的阵地才算是真的可以直面数万骑兵的冲锋,可如今别说机枪了,撞针式的火枪顾怀都还得再折腾不少时间才能摸到门路。
只恨前世是文科啊...
“无论如何,如今看来,才是真的有了胜算,”杨溥说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你会力主出城决战了,这种火枪在城墙上无法发挥效用?”
“是的。”
“可直面冲锋,还是有些冒险,”杨溥看了他一眼,“你是主帅,或许可以另派将领领兵出城,你坐镇城墙...”
顾怀怔了怔,随即明白了眼前这个老人是什么意思,不只是因为自己现在不能出事,还因为自己是他的义子。
他语气里的关切和歉意是在说,已经够了,自己做得够多了,不要再冒险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个怕麻烦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他的责任。
“不了吧,”顾怀顿了顿,看了看那些跟随他浴血奋战,如今终于能放松下来庆幸死里逃生的士卒,“豪言壮语都放出去了,这时候怕死,好没面子的。”
借着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杨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看着他俊朗的脸庞,还有身上的铠甲,突然想起了之前顾怀劝他弑君时,那一闪而过的警惕与悔意。
随即他就想起了更多,苏州城内那间小小书院的第一次碰面,转战苏南的柳暗花明,诗会上的推波助澜,国子监的鸡飞狗跳,平定江南的凶险,自己在他身上看到的无限可能...
以及今天的,这道站在京城之前,挡下辽人骑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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