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是不该出得起彩礼的。
倒不是家里没有钱,只是,老伴儿姜福生已经反复跟她说过几次了,这个新社会,跟过去可不一样了。
过去是谁家日子过得富裕,谁家就腰板硬。人人都得高看你几分。
现在却是谁家日子过得精穷,谁家就能腰杆绷(方言,读音:蹦)直,眼睛长到头顶上,拿下巴颏看人。
福生见多识广,心眼儿多着呢。
之前他早早地就看出形势变化来,在四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就开始鸟悄地把明面上的铺子啊、货栈啊之类的,都悄悄置换成了金子。对外只说自己能力不够,经营不善,亏本关门了。
更是借着荒年歉收一类由头,一年一年地把之前置办下来的土地田产,都卖得差不多了。卖得的银钱,大部分换成了金子,一小部分换成了粮食。
明面上外人看得到的财产,只留下了一点儿口粮田,还有这个宅院。
福生也真是个能吃苦的。自己带着一帮儿孙,辛辛苦苦地佃了王大善人家的六十亩地种。年年省吃俭用地交租子,过去做的新衣裳都压了箱底不许穿,外人问起来只说当了、卖了。贵重首饰也一件件都收起来了,对外只说放了死当,换了粮食吃了。
自己手腕上这个银镯子,还是因为到底是当年夫妻定情之物,价格又着实不贵,这才没有被收起来。
福生是个谨慎的性子,金条什么的,他都是亲自藏起来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哪儿。
几个儿子就更不知道了!还真以为自家是真的一天天穷下来了。按老头子的话说,这倘若不能骗过自己人,哪里还骗得到外人?
这不,前些年运动来了,自家人口多,又佃了许多田种,划成分的时候,就被直接划分成了贫下中农。自然而然地躲过了一波又一波的风浪。
王大善人虽然为人厚道,对佃户很有人情味,口碑一直都还算不错。但是,他既然是黑瞎子岭地区最大的地主,自然就免不了被重点“关照”。
现在王大善人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夹着尾巴做人,苦得很!他家当年千娇百宠的小闺女,最后不也忍气吞声地嫁了个穷得底掉的二流子?
经历过几场批斗会的惊吓以后,许氏对老头子姜福生更是言听计从。
姜福生说要财不露白,她就天天穿着补丁衣裳。顿顿给孩子们吃“猪食”,还得对着几个孙女,扮演一个小气吧啦的抠门奶奶。
姜福生说要装穷装到底,她就不敢给人家嫁闺女的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