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郊外,起先那只是一条黑线,逶迤过地平线,直到地面轰然的颤动,季秋末的天光似也在晃动。
徐州城池西门,城头的士兵方才瞧见那黑压压的磅礴大军,烟尘滚滚,数不清的铁骑,一面面漆黑甲胄吞没着天光,如云长矛横过大地,冲天而起的,是自蛮荒奔来的肃杀气势。
“敌袭!敌袭!”城头的小官额束红巾,胸口的护心镜飞染暗沉的血渍,斑驳的光闪动其间,看清远处骇然一幕时,他眼睑忍不住一颤,忙回头连声大喝,“烧油,那边的,起油锅!”有人站在城头仰起牛角,嗡——浑厚高亢的号角响彻在陡然阴霾万里的天空下。
烈火烹油,烟雾从城头升起,火炮塞入铅弹,膛口泛起沉重的声响,弓箭手藏身垛口,箭头的寒光瞄准轰然袭来的蒙元大军。而比蒙元大军先一步杀向徐州城池的,是微微卷起的秋风,风从西面吹来,城头的明红旗帜飞动,簇新的颜色,纹饰古旧。
一个方才爬上城头的瘦弱士兵伏着身子,撑住膝盖喘气,“傻小子,怎的未配甲胄,找死不成!”耳边响着小官严厉地训斥,几星寒光便从天空落下,颤抖尾翼的箭矢在下一刻插入瘦弱士兵的脑袋。
瘦弱士兵朝着小官扬去的嬉笑面孔蓦地定格,身子晃了晃,斜斜栽倒的黯淡视野里,密密匝匝的箭矢铺满上空,如迭起的汹涌波涛,一层又一层的从城池下方飞射过来。
蒙元大军最前方,用时一月便夺回徐州周边一带城池的当朝中书右丞相蔑里乞·脱脱偶尔挥手,激扬的鼓点便从司鼓兵飞舞的鼓槌下传开,猛烈的攻势再度齐齐射向徐州城池。
脱脱盯着徐州巍峨坚固的城墙,眉头紧缩,当初便考量到徐州的战略地位,城墙修筑的坚不可摧,若这支反贼死守不出,徐州的收复定是旷日持久,之后亦有庐州路的反贼须得平乱,而那刘福通的叛军更是本朝心患。
天下民怨沸腾至此,而大都新旧派的争斗却愈演愈烈,便是出征前一夜,亦有集贤、翰林两院的老家伙以开河变钞天下乱为由上疏阻挠,当真可恨。
如今的他拖延不起,须得尽快收复各路州县的失地,平压叛乱,才好安心拨乱世,反诸正。大元的诸多弊病须得静下心来一一矫正治理,若当真到得积重难返的地步,大元……
揉了揉眉头,脱脱一阵心力交瘁,他又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个或许是老了……大元实在需要更多像样的年轻将士站出来了。
大风开始急遽,脱脱瞥了眼城头四散的滚烟,微微掉转马头,对身旁副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