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正睁着一双通红眼睛——正是赵弘。
听得门口动静,他登时攥紧手中薄毯,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下意识往后躲退,等看清来人相貌,才强自止住动作,急急叫了声“阿姐!”。
赵明枝转头屏退左右,快步上前坐到软榻边上,先去探弟弟额头,幸而并不烫手,复又柔声问道:“做噩梦了是不是?怎的不叫阿姐过来?”
赵弘忙不迭摇头,低声道:“我坐一会就好,阿姐累得紧,快回去歇息。”
可他口中这么说,头却是忍不住仰起,烛光下眼睛红红,实在可怜。
赵明枝不着急应答,只荡开一句,问道:“你自蔡州来京,一路奔波,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睡好?”
赵弘先点了两下头,复又摇头道:“先前只顾着赶路,日夜都在路上,有时遇得战事……”
他话才说到一半,忽的安静下来,眼神闪烁,一副强作镇定模样,却是不愿再开口。
不懂事的小孩总叫人操心,太过懂事的小孩,却更使人忧心。
听他提到战事二字,纵然没有点破,赵明枝也立刻反应过来。
她问道:“你头一回亲身上阵,战场上刀箭无眼,伤死遍地,便是壮年勇武,久经训练,也不能全然承受——是不是夜间总胡乱做梦,吓住了?”
她西行京兆府时也曾碰到未经打扫的战场,亲见断体残肢,脏腑骨血遍地,几乎夜不能寐,更何况弟弟一个本就身怯体弱,秉气不足小儿?
“我看旁人见了路边样子,都没什么反应,怕只是我胆子太小……”赵弘闻言,当即松了口气,也不再硬撑,终于把自己惊梦缘故说了。
原来他对战之时,无数次看到流矢自前后左右多方急射而来,虽说最终都被半途挡下,可心中惊惧惶惶,全不能平。
此外,更有无数惨叫声、武器声、攻打声、炮火声,又见遍地惨相,夜间梦中时时重现其时场景,不能自拔。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人脑所思所想,谁人又能控制?
便是赵明枝自己,直至今日,也常被噩梦惊醒。
“等刘大夫来了……”
只她话未说完,便见赵弘摇头摆手不停:“阿姐,我从前吃那许多药,也没甚是管用的,早间吃了药,一整日连饭也不想吃,晚上还要起夜两三次……能不能不要吃了?”
赵明枝犹豫一下,也不再追着此事往下说,只另点一支小蜡烛,把那大烛吹了,另寻一张交椅过来坐在榻边,将手指虚虚半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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