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生意识一般,分出一股两股,跟着公主车辇走,更有人或踮起脚尖,或踩上高处,俱是想要望进车窗内。
这一回同昨日情形又不尽相同,虽也有各家眼信,更多则是寻常民众。
木香先还伏在角落,被车厢里响动惊醒,忙起来道:“我睡过了……”
赵明枝指了指角落小小屏风道:“你去里头歇息一会,等回宫我另有差遣。”
又示意那两名宫人去开前方车厢门。
车厢门、窗既开,便如当日赵明枝初入京城,仪仗自是不比从前隆重,车辇也有更替,但无人去在意,都只去看车中那一张同样面孔。
赵明枝相貌自不必再说,另又气质殊异,卓然旁人,更难为人乔装。
她坐于车厢之内,今次也不再讲究姿态端正,一手执笔,另一手按着桌面书册,在上头且勾且画,连头也不抬,但在路旁人来看,无论远近,远者只觉车中人从容不迫,近者有那眼力好的,自能囫囵看到五官,虽说不上极清晰,还犹如笼在光芒当中,气质、容貌相合,风流随意,着实难以形容。
马车一路走,道路两边跟着更为安静。
等公主仪仗从御街直入宣德门,道旁行人依旧久久不散,直到再见不到半分踪影,才各自又做出声。
“这一位究竟走不走的?”
“就算此时不走,或许将来还是会走?”有人低低回道,语气犹豫。
旁人道:“到底姓赵,哪怕狄贼到了城下,宫里宫外多少官兵在?搏命也会把她往南送的,我不信她真会久留,你我都是贱命,如何能比?要想活命,要早不要迟,你且看城中当官的、有钱的,哪一个不是早早跑了?谁会留到今天?”
又道:“只我们这些穷苦人,总舍不得那点子上不了台面的家业,还指望拿来糊口,可今天样子,实在也顾不得那么多总不能真拿命来赌吧?”
左右有点头的,少不得出言附和,有那暗暗摇头的,却又不愿出声,一时劝逃的声势越发起来。
各人议论不停,哄闹一片中,不知从哪里忽的冒出一道声音来,道:“殿下日日出门种田耕地的,搭手修城墙城门,当日又督造流民营,还把裴节度并一干西兵引来,若说她遇事只会南逃,这话我却不爱听了。”
先前说话那人闻言回头望去,却见角落里摆着两头担,一个头戴斗笠的小娘子,约莫十七八岁,一身粗布衣裳,手粗脚大的,也不知是不是风吹日晒多了,脸上晒得半黑,皮肤也吹得起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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