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于心何安啊?”
她说到“如师如父”四个字,看到陆宴尘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他这一僵让叶倾怀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她心道:看来陆宴尘心中良知未泯,尚存一丝师生旧情。
她瞥了一眼那卷被她撕裂一半的檄文,问道:“先生,你抬起头来看着朕。你告诉朕,在你心里,朕当真如你檄文中所写的那般昏聩不堪吗?”
叛军入城,她恋栈不去,为的就是当面问他这一句话。
她想知道,这纸檄文究竟是他心中所想,还是只是一个举兵的借口。
陆宴尘直起了身,抬头看向叶倾怀,一双黑眸如同万古长夜,深不见底:“陛下若是明君,又怎会有今日呢?自古以来,只有被推翻的昏君,没有被推翻的明君。”
他的话像是冬日里的一盆冷水,让叶倾怀冷得窒息。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若是朕说,朕不曾杀兄弑父矫托天诏,承天门之变也非朕的本意,先生可信朕?”
陆宴尘微微蹙了蹙眉,答道:“陛下,事已至此,微臣信不信陛下,又能如何?还请陛下怜惜万民,以一纸诏书,还天下太平。”
叶倾怀轻哂一声。
她一贯知道陆宴尘,他平生不愿扯谎,因此不能点头的时候,便总是避而不谈言之左右。他如此说,就是不信她。他是当真如他檄文中所写那般痛恨她,厌恶她。
叶倾怀轻叹口气,她一直想求一个答案,如今求到了,也算是求仁得仁,了无牵挂了。
她拿起陆宴尘一直捧着的草诏翻看起来,草诏上写着她德不配位,愿禅让于陆宴尘,望他善待百官与黎民。
“若朕如你所愿,退位让贤,传位给你,你准备如何处置朕?”
陆宴尘古水无波的眼中似乎亮了亮,道:“微臣会在宫中给陛下辟出一处,让陛下在此安度余生。”
“朕明白了。你想要的不仅是皇位,还想要这皇位来的名正言顺。”叶倾怀点了点头,“想得不错,若是没有朕这张罪己诏,你要重整朝政,清除旧臣,平定藩王,恐怕要多花不少时间。”
言罢,叶倾怀莞尔一笑,扬手将那纸草诏高高抛起,一挥剑,那本诏书被她在空中一斩为二。
她执剑而起的一刹,陆晏尘身后的兵士齐齐动作,对着叶倾怀刀剑相向,搭弓引箭。
只要叶倾怀对陆宴尘稍有不利,这些人就会立即让她人头落地。
“住手!”陆宴尘低喝一声,用眼神制止了身后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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