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是过去,因‘天子孤臣’的身份而得罪的大人物,为郅都本人以及家族带来的威胁,还是郅都心中没有完成——甚至连影子都还没见到的远大抱负,都让郅都选择继续留在长安。
郅都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只是除了留下,郅都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第二种选择。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至少对于郅都而言,这半年,几乎是郅都人生当中最为漫长,也最为难熬的岁月。
时间,总是能带给人成长。
尤其是不顺、落寞的岁月,总是能将加倍的成长,强加到原本残缺的灵魂之上。
这半年,显然让郅都成长了不少。
只是这成长,却也莫名让人感到心酸,以及感怀。
“郅中郎,可还记得自己的出身?”
漫长的沉默之后,程不识又是毫无征兆的一问,却是让仍旧深陷于回忆中的郅都,也不免一阵长吁短叹起来。
不知为何,郅都想到了当年,自己第一次得到太宗孝文皇帝接见时的场景。
郅都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更忘不了那一天,自己同太宗孝文皇帝对话中的每一句,乃至每一字。
“汝便是郅都?”
“——臣中郎郅都,河东郡大阳人氏!”
···
“朕听说,有一个中郎叫郅都,为人果敢勇武,奉公廉正,不受人托请、赠礼。”
“这世间,居然真的有这般奇人,竟还是朕眼皮底下的臣子?”
“——不敢当陛下谬赞!”
···
“汝可知,至刚易折~”
“拒绝同僚的托请、赠礼,更不与人往来——等将来落了难,恐怕连一个求情的人,都很难找到……”
“——臣远离父母入朝为官,已然不能顾全孝道!”
“——唯有奉公尽职,持节而死,偏全忠君之道而已!”
···
······
一时间,郅都感怀万千。
郅都想到了那年春天,自己就好似清晨的太阳——脸上写满了朝气蓬勃四个大字。
起步便是中郎,外放便是郡尉起步!
待立得武勋,武则跻身将帅之列,入朝,亦可角逐九卿之位。
只可惜……
“说起来,余为中郎,较将军、李广,都还要早个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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