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青蛙医院,员工宿舍。
禹琨披着一身血水,倒在肉渣遍地的血泊中,大口喘着粗气。
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到漫天的白光泼洒而下,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工夫。
所有鬼怪在光明中尽数消散,如尘如雾的白烟沉淀而下,附着在地,连残肢都没有留下。
满地血肉,皆来自于禹琨自己。
此刻,他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肉,整个左手掌完全消失,手臂像被刮去了鱼鳞的鱼皮般凹凸不平,交错的牙印和齿痕遍布他的身躯,血液汩汩流淌如注,将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但他还活着。
他的右手始终紧紧握着砍刀,摆出环护的架势,让他得以从接连不断的鬼群的攻击中求一线生机。
哪怕危机已经解除,他的五指依旧僵硬地紧扣,好像要将刀柄嵌进血肉,化作身体的一部分。
能在黑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无一不是狠角色,禹琨自然也是如此。
习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哪怕到了副本里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适应——不过是将搏杀的对象从人换成了鬼。
反正无论何时何地,遵循的都是同一条弱肉强食的法则。
活下去,谋暴利,不被吃,去吃人。
“他奶奶的,就该直接给那小子一刀。”禹琨倒抽着凉气,骂骂咧咧,“老子要是再遇见他,定得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用砍刀支撑着坐起身来,脱下已经残破不堪的外套,撕成细长的布条,熟门熟路地包扎身上的伤口。
撕到口袋处,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
他皱着眉将手伸进去,用两指将里面的东西夹了出来。
那是一只剥了皮的青蛙,鲜艳的血红色在裸露的筋肉上流溢,整体被压成又轻又扁的一片,不仔细检查还真注意不到。
禹琨眯起了眼,脑海中闪过昨夜被女鬼们围攻的一幕幕。
那些鬼怪好像认定了它们的孩子在他身上,络绎不绝地纠缠不休……
明明前天晚上还安安稳稳的,怎么可能过了一晚,忽然没有任何预警地爆发死亡点?
禹琨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不由低骂:“娘希匹,敢阴老子!要让老子知道是谁……”
后续的音节被掐灭在嗓子里,取而代之的是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他愣愣地低下头,看到从自己胸口冒出的一截滴着血的刀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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