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亦是淡薄到了极致,仿若一泓冰湖,冷冷地镶嵌于萧长陵幽邃的眼底,未见一丝波动。
这样的风姿,这样的容颜,白衣仗剑,河风卷衣袂,少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温润,反倒频添了几许天地游侠的洒脱。
实事求是地讲,雁山脚下的这道河渠,的确适合饮马。而萧长陵的那匹“飒露紫”,又是塞外良马中难得一遇的雄骏,体色紫中现红,两耳如同削竹般竖起,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在湿润的河滩上,萧长陵缓缓地松开马辔,一丝不苟地检察着飒露紫的齿牙,这才抚摸着它茂密的鬃毛,与它一同走向清浅水边。
或有知情者知晓,秦王如此钟爱此马,一来因为此马确实俊勇,萧长陵之所以能在沙场之上所向披靡,皆是仰仗于飒露紫天性悍勇的冲力与日行千里的脚力,这才得以称雄边陲,扫平四方;二来却大约是因为此马委系长公主馈赠。人尽皆知,秦王与长公主,姐弟情深,而长公主也一向绝少于其他兄弟有所交往,唯独当年……萧长陵离京出征,她亲自作书给身在边塞的表兄,请他寻觅良驹,更不惜耗费千金,将几匹万里挑一的骏马运送回京,再加择选,这才使人送入晋阳。想当初,同入晋阳的几匹塞马,大多或老或伤,只余此马仍当壮年,随着主人四方奔驰,不曾稍离。
河边开出的轻盈荻花,在风中瑟瑟抖动,低伏出一片与四周景象格格不入的动人的淡紫色泽。来自于雁山之北的风,同样拂动了骏马的马鬃和萧长陵白衣的衣角,并带来马匹汗液和沙土的气味。萧长陵不动声色,随手摘下一支荻花,眼望远方天际,若有所思。飒露紫自己饮足了水,昂然抬起头来,用耳朵轻轻摩擦着主人的臂膊,提醒他或可离去上岸。
与萧长陵同来的铁浮屠中军副将龙西风,走上前去,替自家大王系紧马腹下的鞍带,而后抬头问道。
“大王在看些什么?”
少顷,萧长陵神情阴郁,遂将手中荻花逆风用力,抛入水中;靖北之王意态潇洒地举起马鞭,鞭梢掠过雁山山头,一脸凝重,沉声说道。
“西风,你可见山外的天空,是青黄之色?”
“应是塞外又要起风了。”龙西风点头应道。
“雁山以南芦苇低伏,雁山以北怕已无立草。这风……向我军袭来,只恐于前线行军多有不利。”萧长陵微微皱眉。
听闻秦王此言,龙西风亦是微微蹙眉,正待开口劝慰,忽闻马蹄踏动塞草的窸窣之声大作,却是萧长陵麾下的一名狼啸卫斥堠,策马向河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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