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满京城华灯灼灼,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笑语喧天,一夜鱼龙狂舞,通宵不眠的热闹,这座作为上京第一高邸,规制如同军营的秦王府,此刻反而慢慢沉寂了下来,除了戍守王府的铁浮屠,空无一人,只有凝满霜露的玄瓦屋檐,辉映着漆黑天幕上的满轮月华,泄出一线银辉。
就在这时,一抹高颀的白衣身影,在六名带刀侍卫的层层环簇下,踏着月色,逆着夜风,悄无声息地步入了这座空巷深处的太宗庙庭。
在天上月光的掩映下,那一袭白衣,清傲如雪。这是一位白衣男子,亦是一位器宇轩昂的男子,他剑眉星眸,神色冷峻,体态看上去坚韧有力,鬓边夹着两绺乌发,随风飘舞,于不怒自威的表情覆压之下,衬托出一张隽逸的容颜。虽然一眼望去,只觉此人一身傲骨,让人不敢亲近;不过,只要看一眼他腰间那柄须臾不离的古色长剑,但凡稍有见识的人,大略都能猜出他的身份——那位执掌四十万铁骑,雄踞三州,纵横天下十余载的“靖北之王”!
太宗庙庭分为南、北两苑,此时此刻,南苑大门敞开,而北苑则门闩虚掩,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萧长陵静静地凝立在阶前,轻轻抬手一挥,只听“吱呀”一声,那扇半掩的朱漆木门,顺势就被靖北之王从内里推开。
当木门推开之后,萧长陵微微侧身,随手解下肩上披风,卸下承影,甩给身旁的一名带刀侍卫,眼中隐隐展露出一束寒芒,睨视着这数九寒天的无边夜色。
“你们就在这里等候,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凌厉如刀的辞锋,凝聚着一代枭雄的杀伐果决。
“是!”
少顷,萧长陵目光幽寒,步履如风地迈进庙庭。
庙庭内,烛影闪烁,青烟袅袅,迎面列有一方长案,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类牺牲贡果:猪头、牛头、羊头、粮食五谷以及五色果品,祭酒盛于青铜雕铸方形嘴口的四羊樽里;居中一鼎香炉,两边各燃有一支素白高烛,火光扑闪不定,铜台之上落满烛泪。
而在这方香案之后的神龛中央,供奉着一个由上好紫檀木材打制而成的牌位,上面镌刻着一列雄劲有力,苍遒奔放的隶属大字,——“大周太宗武定睿圣神德宣皇帝之位”。
没错。
这道集古朴、雄遒、精美、庄严于一体的紫檀木牌位,正是北周宣帝萧隆先的神主牌位。
宣帝牌位背后,是一堵高高的帷墙,上面悬挂着一幅太宗皇帝的御像;只见,画中的太宗皇帝,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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