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金国又岂止于顶着镇防千户的头衔,做个富家翁?
贾塔剌浑当时没有反应过来,回营后愈想愈是害怕,简直瑟瑟发抖。
不过,蒙古贵人一声令下,前面便是刀山火海,也只有硬上,不想上的,蒙古人随手刀斧伺候,不会讲半点情面。
贾塔剌浑必须发兵,也只能发兵。
当夜他催兵启程,策马走了整晚,两股都快被马鞍磨破了,累得昏昏沉沉。而麾下将士们更是疲惫不堪,叫苦不迭。半路上至少有百余人二三十人趁着夜色逃散,贾塔剌浑抓回来五六人,斩首示众,又紧急地发了一笔军饷,鼓舞士气。
行军数十里,到了次日凌晨,卯初时分。
上千人马稍作休息,又个个腰缠绳索泅渡淄水,绕过屯聚金军重兵的临淄城。
虽然贾塔剌浑一再勒令衔枚低声,可麾下将士们松懈惯了,列队时吵吵嚷嚷,渡水时踏得水声哗哗,终于惊动了城中守军。
只听得寂静的夜空中一声凄厉叫喊,连绵壁垒后面的金军营地便如被惊扰的马蜂窝一般轰响,无数兵马在里头呼喝调动,点起的灯火更是如繁星一般。
贾塔剌浑一时间浑身发冷。
贾塔剌浑的本部约有千人,最近接收了河北东路的降兵数百,合计超过一千五百。其中披甲的精锐将近三成,战马两百余匹,算是一支相当有力的军队了。
但他毕竟是久在山东的女真人,山东统军使完颜撒剌更是官位高了他十七八级的上司,余威尚在。若完颜撒剌领着城里近万兵马冲杀出来,他真不知该如何抵敌!
好在,金军只是喧闹,并不出动。
城池里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声势大的吓人,可仔细听,呐喊声里却透着一股惊恐意味。城墙上隐约有守军的身影,可绝大多数人紧靠在垛口墙壁,不敢露头。
就连那些被紧急派出的斥候骑兵,都只在远处深黑色的河堤徘徊,不愿靠近查探。贾塔剌浑派出少量轻骑前出驱赶,他们立即落荒而逃。
这是什么情况?
莫非……
他们在害怕?坐拥数倍的兵力,竟然在害怕?
这样的场景,贾塔剌浑当然见过。他自己也曾是龟缩城池,瑟瑟发抖的军将。但此时此刻易地而处。他从畏惧的一方,转变成了被人畏惧的一方,这种感受,实在让人……
贾塔剌浑忽然领悟了。
他铁青的脸色渐渐变得通红,呼吸也重了,血丝密布的眼里开始放出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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