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干出掉眼泪这种丢人到极点的事情。
他的心性,早已在小时候屡次受到冷漠嘲笑的白眼中定性,在修真世界的尔虞我诈中成型,在无数次死亡边缘游荡中坚固。
可是,
哭了。
喜极而泣?激动万分?还是说情绪不受控制?
林奕不知道。
此刻的他,就像七百多年前,在小学的教室里,被同龄的孩子指着鼻子嘲笑是没爹妈的野孩子,那种孤独。那种绝望,那种委屈的嚎啕大哭,眼泪和鼻涕混迹在一起,泣不成声。
人云:婴儿是无暇的。
这句话,林奕不敢苟同,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这世上真有原善,定然是婴童。
心性不成熟的眼睛,说不了谎。
婴儿的眼睛,纯洁无暇,没有任何杂质,干净到让人难免一笑。
而此刻,
林奕那一颗千锤百炼的冷漠杀心,被迅速溶解,成海。成泪,成原性,宛如初投母亲怀抱的孩子,尽情发泄着内心的喜怒哀乐,肆无忌惮,不可一世。
而那被震飞的数名看守人,直到现在都未曾缓过来,心肺受到了严重的戾气入侵,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滚”字,便让他们难以承受。
没有人能阻止小蝌蚪找青蛙。因为小蝌蚪决不允许受到任何阻碍,其中的戾气,不是一般人能够化解的。
这是内伤,
这些看守人的脸色,显然不会怎么好看。
他们内心深知,恐怕没个好几个月的时间,这戾气怕是无法彻底清除了。
“父亲……父亲……”
林奕如同疯魔,不断的喃喃自语,他的瞳孔里,天地散去,只剩下透明的阵法地底下,那正抬头与自己对视的青年男子。
血浓于水。
仅是一眼,林奕便可以肯定,正在皱眉凝视自己的那青年,正是家父。
“砰!”
一声巨大闷响。
长跪在阵法中央的林奕。冲着地底下重重地磕了个头,额头几乎磕破,血肉模糊,眼泪宛如开闸洪水般疯狂乍泄,不争气的顺着坚毅的脸颊流淌而下。
这个场景,或许会有些诡异——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冲一个外表同样年轻的青年男子,长跪磕头,呼父之称。
青年痛哭,另一青年皱眉。
地底下的青年,冲上方的林奕,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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