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一话音落下,崔呈秀便立即道:“那么辽国公的意思是,追击建奴人?可建奴人马快……”
“不是追击建奴人,是追击建奴人中的死硬派。”张静一纠正他:“我们不能将建奴内部,视为铁板一块,若是这样去想,那么即便建奴人丁稀薄,也有数十万户,上百万人口,难道我们要将他们屠戮殆尽吗?”
这话说的,好像刚才将建奴俘虏抓去扫射的不是他干的一样。
崔呈秀脸有点僵。
张静一则接着道:“这建奴人,也有好有坏,良莠不齐,不说其他,单说他们内部,便有严格的主奴限制,那些当初被那些上层贵族奴役的奴才,便当真与他们一心吗?不错,从前他们的主奴关系稳固,可这是建立在贵族们带着人能够掠夺土地,抢掠财富的基础上的。主子们有了肉吃,给他们分了一口汤。可这并不代表,此等主奴关系就稳如泰山。”
“他们此次大败,失去了掠夺的基础,贵族们还要享受他们应该享受的用度,抢不到别人,就要欺压他们的奴才,奴才们被盘剥的狠了,就会怀有二心。因而,若是不将事情一分为二来看待,犁庭扫穴,就难以成功。”
崔呈秀一脸无语,不过他有唾面自干的本领,毕竟是魏忠贤的干儿子,于是道:“既如此,那么辽国公以为,该当如何追击?”
张静一道:“东林军稍作休整,可立即北上出关,陛下为帅,我为副帅。”
众臣一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还了得?
这不等于是……让陛下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吗?
可张静一显然并不这样想。
这样天大的功劳,皇帝不干,谁去干?
于是张静一道:“我听古人说: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也,若天子只晓得守在京城,外敌入寇,却依旧还困居在皇城之中,那么,又如何让天下的军民甘愿臣服呢?现在流寇四起,辽将居心叵测,各国纷纷革新旧制,进行变法,以图自强,于是有人佛朗机,有了尼德兰,便是那倭国,也开始效仿尼德兰人,改革军制,今时今日,我大明积弊重重,正是需要像太祖高皇帝那样的人,才可披荆斩棘,破旧立新,而不是在此因循苟且,沉溺在无穷无尽的内斗之中。”
“陛下今日守城,亲自坐镇,已是名震天下,可这还不够,若是直取龙城,攻破沈阳,则天下定鼎。所以,臣以为,陛下当为主帅。我东林军愿为先锋,随陛下进击,死而无憾。其余人马,可为后援,齐头并进,作为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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