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点。
卡维一个人待在医院外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里,手里捏了份刚买的报纸,心不在焉地喝着咖啡。
自从离开了战争前线,他已经很久没在一上午做两台手术了。身体肯定不累,比起原先高强度的工作环境,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但这并不能换来任何好处,反而让卡维觉得心累。
在巴黎手术远比在维也纳要困难得多,要什么没什么,就连维持体液总量的生理盐水都没法事先准备。刚才的宫外孕手术消耗掉了所有垂体提取液和枸橼酸钠,他不得不建议手术延期进行。
卡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直肠癌本身位置就尴尬,13床的肿瘤更是靠近齿状线,处理起来更是麻烦。加上手术中的淋巴结清扫,盆底大量血管和复杂组织结构解剖,让这台手术不管怎么看起来都显得很“大”。
已经没了术前检查,稳定的术中麻醉,也没有体征监测,和像样的药物支持。如果这时再失去自血回输的枸橼酸钠和术中止血的垂体提取液,手术就会失去最后的保护屏障,容错率为0。
也许是现代外科的条条框框太过周全,卡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这种手术。
“塞迪约教授,我说的万不得已的情况就是刚才97床那位姑娘。”卡维放下报纸和咖啡杯,向服务员招了招手,“请问能再给我一张纸么?”
服务员看着桌面上画着解剖和手术草图的三张纸,心里直犯滴咕:“好的,请稍等。”
“我承认你所说的腹腔入路需要大量手术步骤,涉及周围淋巴结和血管。”塞迪约将手边画得密密麻麻的纸张翻去了背面,又画了一张图,“我选择的是骶尾入路,切掉尾骨,然后直接面对直肠做切除。”
“如何处理括约肌?”
“避开括约肌,只切除肿瘤。”塞迪约说道,“指检已经明确了位置,应该没有影响。”
卡维暂且不谈是否能保住括约肌,还是先和他提了骶尾部入路的常见并发症:“是个好办法,但我觉得入路的解剖结构虽然更简单,却容易造成肠瘘。”
“肠瘘?”塞迪约皱起了眉头,很快满脑子全是这个词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肠瘘......是因为你之前所说的感染么?”
“对。”
卡维接过了服务员送来的第四张白纸,拿起笔开始写起了自己的东西:“法国外科似乎并不在意‘感染’,也就是巴斯德先生所提倡的细菌在伤口处过度滋长所带来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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