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风琴演奏台,阿尔丹的头顶飘着焦臭味的青烟。
背后远处,地面下方,教会和特巡厅的目光道道如炬。
“遮掩自身犯诫的,必不享通。承认所负罪过的,可蒙怜恤。”
范宁内心急速思索间,吐出一句箴言,然后从双腿打颤的阿尔丹身边掠过,径直坐在了演奏台前。
他之前在弥撒仪式中出手时,就看出来了这个青年管风琴师,是近期刚刚晋升的一阶有知者,估计是在执行完怪异仪式、献祭掉从事未知研究的海斯特后,为了避免被怀疑,准备如常伴奏完弥撒,再回避一段时间,或去隐秘组织那里邀功。
此刻其灵性受到强制干涉和创伤之下,实际上非常不稳定,有概率出现畸变的危险。
当然,畸变也对范宁没有任何威胁,他落座后,不紧不慢地从旁边箱格里,拿出另一双黑色的管风琴鞋,继续不疾不徐地弯腰更换。
费尽心思造了这么一大圈身份细节,总归是要在“拉瓦锡管风琴师”的本职上点个题的。
“你认为我造访了以后,主教和巡视长这等邃晓者会即刻前来,因此提前动了你所谋的事,又想作假见证来掩盖,但实际我见你的言辞,在我主面前,没有一样是不被知晓的。”
范宁说话间提起双手,放于管风琴的四排键盘,最后瞥了阿尔丹一眼:
“.所以待会去了训诫堂,要回想伱是怎样听见、怎样领受的。先要坦告,后要悔改。若不儆醒,主教们临到你那里后如同烈火一样,他几时临到,你也决不能知道。”
他的双手在键盘上以粗犷方式落键,齐刷刷地奏出神圣而恢宏的装饰型动机:
“la/sol/la————”
“sol/fa/mi/re/(#)do——re!————”
正是巴赫最具代表性的管风琴作品,BWV565,《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
引子连续在更低的八度上变化和重复,三千多根哨管与簧管齐齐鸣响,壮烈而悲戚的旋律在教堂内荡涤出让心脏无法动弹的回声!
远处,教堂地面上,一直冷视演奏台的欧文,竟然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抡了一下。
离场脚步稍晚的信众们,也被这如惊雷般的声音给震停了下来。
而灵性早已摇摇欲坠的阿尔丹顿时痛哭流涕,“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我昨夜昏了头,借请教演奏之名,给司铎招了邪灵,我身上实在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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