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海底,饥肠辘辘地吞咬着他们的血肉。
外部的恐惧内化于心,就会变成幽暗之间瞑寐不可得的鬼物。
要知道,古人并非迷信到充满愚见、心生鬼狐,至少宋代的王明清就在《投辖录》中表达的很清楚:“迅雷,倏电,剧雨,飚风,波涛喷激,龙蛟蜕见,亦可谓之怪矣!以其有目所觌,习而为常,故弗之异。鬼神之情状,若石言于晋,神降于野,齐桓之疾,彭生之厉,存之书传,以为不然,可乎?”
寻常之事不曾见谓之怪,寻常之理难以意度谓之鬼神,当他们见到知识体系彻底无法解释的事情,才会产生敬而远之的畏惧之心,然后恭恭敬敬地录与纸上。
宋儒王明清从自然现象与历史叙述两个维度去追根鬼怪之事的不可否认性,同时代的朱熹则是在与学生问答的中去寻绎鬼神之观念与鬼事之真伪,避免人们陷入无底猜忌的怪圈。
不过有意思的是,一方面朱熹不断劝服学生说“鬼神事自是第二著,那个无形影,是难理会底”,另一方面,当学生讲述鬼怪奇异之事,并表示此类故事“册子说,并人传说,皆不可信,须是亲见”,朱熹反诘道:“只是公不曾见。”
按江闻猜想,朱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定还惦念着,武夷山上的那些怪事和仙人吧。
“你们看,他的上下臂间骨肉支离,摇摇欲坠,只剩几丝皮肉相连,应该是被水中风浪扯断的,出海那天的海底一定有很猛烈的暗流出现。”
尸体是死者最后的话语,如果坐视不理这些线索,反而会把近在眼前的真相浪费。江闻俯身在棺材边上,仔仔细细地检查着尸体的痕迹,兀自无视了狰狞可怖的表皮,慢慢确定了一些事情。
“这具死尸是死于溺水没错,至少跑开谋杀的嫌疑,他的直接死因是溺水,与海上其他祸事相比,没有不寻常之处。”
对于死者的祛魅,本身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首先,尸体的死因是溺水和风浪,身上的伤口虽然骇人,但仍旧可以看出是锋利礁石刮刺导致,附着在上面的贝类外壳锋利如刀,自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切割。
其次,尸体在水中浸泡的时间,似乎没有严咏春所说那么长。覆舟惨事按说发生在十天前,打捞起来的时间也有五天,但这具尸体完全不像是经历过这么长的时间,反而新鲜的有些奇怪,想来也是因此才被认为是怨气深重、僵而不腐的恐怖之物。
最后总而言之,江闻并不认为这样的一具普通尸体,就拥有把全村人吓得鸡犬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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