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下这差事之时,老夫就说过他绝对不会接受赵靖的邀请。”
赵府。
老态龙钟的赵相掀开杯盖,轻轻刮着茶汤。
他那双皱巴巴的手还算稳定。
凑到嘴前抿了一口后,缓缓道:“这几日,他不与朝中百官产生任何瓜葛,无非只有两个打算。”
赵星作出认真倾听的神态,“父亲以为他有哪两个打算?”
赵相将茶杯放到一旁,“当年的老方在朝中孤立无援,却一手建立了监察司的体系,让整个大离天下都畏惧不已,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他那双浑浊的眼眸望住了赵星,突然问道:“想要坐稳大离夜主的位置,最重要的是什么?”
赵星知道这是父亲在考校自己,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沉声道:“方独舟当年能让天下惧之,所依靠的绝对不全是实力。
那时大离先皇不信任父亲与叔父,内忧尚未解决,外有妖蛮肆虐,江湖也不安分。
监察司是应时而生,用来制衡天下两极,以威吓群臣与江湖的一把利刃。
所以大离夜主这个位置,最重要的是对时机的把握,他能依靠的只有‘皇权’,也只能是‘皇权’。”
“看待监察司与大离夜主,单纯站在武夫或是权臣的角度,都无法看到全貌。”
赵相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赞许笑意,颔首说道:“你的说法,也正是许多人对方独舟的‘盖棺定论’。
依附皇权而生的特权,是监察司当年最令人畏惧的地方。
是以,大离夜主这个位置必须坐着一位孤臣。”
“原来如此。”
赵星眼底浮现明悟之意:“新夜主故意不与群臣往来,是想要向陛下传递自己的忠心?那就难怪了……”
可他的话才刚说完。
赵相便是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猜测,未必就是答案。”
他抬起枯瘦的食指,隔空指了指赵星的脑袋,“你要记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随意假定自己的猜测。
因为一旦你认定了这个猜测,从结果逆推,对方所有行动在你眼里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这样一来,你总是会得出完美无误的答案。
但,这就是最无效的思考。
没有绝对的把握,这种答案,只是在欺骗自己。”
赵星脸上那点恍然之色顿时消失,有些尴尬道:“父亲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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