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上齐,二人相对而坐,举杯共饮,谈笑风生。
两人很少如此对坐而饮,朱祁钰今天难得有闲,加上辽东进展不错,一向习惯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朱祁钰轻笑道:“先生,你对朝局,乃至整个大明的理解,非常人能及,朕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皇上请讲。”李青放下筷子,含笑点头。
朱祁钰想了想,道:“所谓天下大势,作何解?”
“……皇上这个问题,太过笼统了。”
“细枝末节的东西,朕已知晓,反而是这些看似笼统,却蕴含大道的东西,朕理解不透彻,认知也不够。”朱祁钰道,
“朕笼统的问,先生笼统的教便是。”
被他这么一说,李青也忽的意识到,这的确是朱祁钰的硬伤。
坦白说,单论政治才能,朱祁钰是迄今为止的所有大明帝王中,最差的一个。
顶多也就是和朱允炆打个平手的样子!
老朱、老四就不说了,小胖父子俩,朱祁钰也远远不及。
即便是朱祁镇,政治才能、手腕,也远超朱祁钰一大截。
基于此,李青便直接摒弃了大而空,改从实际出发。
当然,这不能怪朱祁钰,他根本没接受过帝王教育,他是硬生生被逼上来的。
李青沉吟片刻,道:“老子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说到这儿,李青不禁心悦诚服,赞道:“老子这短短两句,便道尽了大道,大势!”
你这也太笼统了吧……朱祁钰强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抿了口酒,道:“这两句话和天下大势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李青微微一笑,“皇上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
朱祁钰压下心中急躁,颔首道:“先生请讲。”
“嗯……”李青思考少顷,指着汤汁翻涌的火锅,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就拿这火锅来说吧,它热气沸腾,而它之外却远达不到它的温度,它的热量有余,便会源源不断地流向热量不足的一方,
这便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朱祁钰缓缓点头,这句话的大意他也知道,但被李青这么一说,立即形象具体起来。
李青继续道:“它会不断流逝热能,直到和周围一样,达到一个平衡点才会停止,但它要是停了,咱们还能吃火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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